从西方角度看康熙南巡 ──《南巡图‧第六卷》断简与相关问题

从西方角度看康熙南巡 ──《南巡图‧第六卷》断简与相关问题

欧美收藏《康熙南巡图》

一九八八年十一月三十日上午,《康熙南巡图‧第六卷》其中一段现身于纽约佳士得中国书画拍卖会上。[i] 而同日下午,与它争辉夺美的纽约苏富比另一场拍卖,有康熙皇帝孙子的《乾隆南巡图》系列中的一件整卷。[ii]《康熙南巡图》各卷,今天咸公认为王翚 (1632-1717) 主力制作,此件为《第六卷》的后段,展示从奔牛镇沿大运河至常州府的旅程。画卷由美国凤凰城艺术品藏家罗伊、玛丽莲派普伉俪购得,在香港重新装裱之后,成为了派普首个藏品巡回展「笔翰之遗」中的重点展品,在美国九间博物馆展出。[iii] 此外,又选入其他三次展览中,在巴黎等地公开亮相。[iv]

当天下午苏富比拍卖的《乾隆南巡图‧第六卷》,由纽约大都会美术馆购得,成为包括一九七九年入藏《康熙南巡图‧第三卷》,以及一九八四年入藏《乾隆南巡图‧第四卷》的庋藏之中又一件名迹。[v] 一九八五年间,《乾隆南巡图‧第四卷》曾借出于凤凰城美术馆主办的「乾隆时代绘画展」中,[vi] 在此之前,南巡图卷和清宫绘画在北美地区,并未得到美术史学界广泛关注。[vii] 为开拓这一课题,凤凰城美术馆与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在一九八五年十月三日至五日举行了研讨会,何慕文在会上发表有关康熙和乾隆南巡图卷的论文,[viii] 其后更以《康熙南巡图》为主题完成博士论文。[ix]

王翚 (1632-1717) 等《康熙南巡图‧第三卷》:从济南至泰山,1698年作,设色绢本手卷,67.9 × 1393.8厘米,大都会博物馆,DILLON FUND购藏,编号1979.5A-D。

二零零八年,何慕文发表〈艺术缔造历史──王翚与康熙南巡〉,在他与方闻、张辰城合编的《山水清晖──王翚的艺术》展览图录中出版,对此课题进行深入考察,指出王翚这系列画卷作品,建创了清代的宫廷画风。[x] 该次展览和相关研究,以综合探讨王翚的文人绘画作品及其《康熙南巡图卷》的主持工作为中心。

一九八八年间,大都会博物馆邀请戴维霍克尼和菲力普哈斯,共同制作《与中国皇帝的大运河一日游,或曰表面即错觉而深度亦然》电影,霍克尼由此而参与八零年代北美地区《南巡图卷》的研究。他采用加拿大藏家麦克塔格特伉俪一九八四年收藏的《康熙南巡图‧第七卷》,[xi] 对画卷的水平和地位推崇备至。影片分析了作品中画面布局和空间深度的描写,[xii] 其副题「表面即错觉而深度亦然」,即点出作者的主要动机。霍克尼又指出,清宫画家在应用西洋透视和前缩技法,以及保存中国传统人物与房舍空间手法之间,须面对如何取舍结合。

影片中一个要点,是霍克尼将长卷打开,从而示范尽可能近距离观赏作品的方式。我们大多数机会看到手卷,是在展柜中全开展出,但欣赏手卷的最自然方法,也是画家设定的方式,正是以轻松伸展的双臂将画卷徐徐抒展。

霍克尼又在电影中用上微距镜头,来展现作品每一段落、每一细部的近距离观赏体验。他的旁述,引领着观众深入观察和了解画中城市街道和郊区小径上各种人物物姿态与动向。

大卫霍克尼、菲力普哈斯《与中国皇帝的大运河一日游,或曰表面即错觉而深度亦然》电影画面,MILESTONE FILM & VIDEO,1988。

在麻省理工学院与专家学者合作之下,以「南巡」和相关画卷为主,共同建立了「清代繁华纪实 Recording the Grandeur of the Qing」网站。[xiii] 大都会博物馆的《康熙南巡图‧第三卷》、《乾隆南巡图‧第四卷》和《第六》卷、麦克塔格特收藏的《康熙南巡图‧第七卷》都包罗其中,另附有清朝社会、经济和历代皇帝等资料。此外,有近摄图片,使读者得以详细观赏个别人物、街景、店铺,以至屋宇的细节。

王翚 (1632-1717) 《康熙南巡图‧第七卷》:从无锡至苏州,1698年作,设色绢本手卷,阿尔伯塔大学美术馆,麦克塔格特藏品,麦克塔格特伉俪捐赠,编号2004.19.75.1。

用以装存各卷《南巡图》的匣子,有些跟随画卷一起,也有分别而成独立收藏品。[xiv] 麦克塔格特藏《康熙南巡图‧第七卷》的外匣,与画卷同时流传。[xv] 据新近研究发现,康熙卷的匣子都由乾隆皇帝御制,[xvi] 是在木匣上涂以黑漆,然后雕刻填金,称为「戗金」,是康熙时代的流行风尚。

《康熙南巡图第七卷 : 无锡至苏州》外匣,黑漆戗金,17.5 × 78.7 × 19.9厘米,阿尔伯塔大学美术馆,麦克塔格特藏品,编号2004.19.75.2。麦克塔格特伉俪捐赠 FELIX PLAWSKI
Felix Plawski

《康熙南巡图》其中两卷现为法国国家藏品,存放于巴黎吉美博物馆。在香港艺术馆和吉美合办的大型国际展览中,此两卷于一九九七年间曾在香港展出。[xvii] 其中的《第二卷》里有一个十分温馨画面,刻划马匹上的康熙与步行的侍卫们迎接民众献上贡品。[xviii] 《第四卷》另有一个振奋场面,描绘的是修治黄河堤堰的景象,[xix] 其旁边筑有观景台,以便皇帝视察工程。此场景突出了南巡的其中一个主旨,即监察防洪和保障运输等水利设施,而背景的汹涌波涛,尤显得御驾巡视之重要性。[xx]

王翚 (1632-1717) 等《康熙南巡图‧第二卷》:从直隶南至山东北部,1698年作,设色绢本手卷,68.7 × 1334厘米,吉美博物馆,编号MG21448。
王翚 (1632-1717) 等《康熙南巡图‧第四卷》:从红花铺经邳州至宿迁,1698年作,设色绢本手卷,68.2 × 1562厘米,吉美博物馆,编号MA 2460。

欧美收藏《南巡图卷》画家的作品

参与制作《南巡图卷》的多位画家作品,在欧美私人和博物馆中皆有收藏。受命出任这项工程主持的王翚,很可能负责全稿构图并且绘制部分山水,[xxi] 固然可称最佳代表,而其他辅助画家名气尽管较低,但作品也不乏例子。

王云 (1652-1737或以后) 《仿燕文贵秋山晴霭图》,1688年作,63.0 × 34.8厘米,JUDITH STOIKOV收藏,怀古堂授权复制

这群助手之中,王云 (1652-1737或以后) 以绘画房舍建筑为擅长,是一位「界画」名家。[xxii] 一六八八年,或许从家乡扬州赴京之后不久,他绘制了一件自称取法燕文贵 (约967-1044) 的山水。[xxiii] 正如其他北宋早年画家一样,燕文贵多描写高耸山峰,岩石嶙峋的山体表面有瀑布从奔泻而下。[xxiv] 王云以个人风格演绎的山水,却将主山移至画面边旁,并将前景的小屋加以细致刻划。画中的建筑物元素应足以取悦京城中的主雇,他们可能是康熙朝中的官员收藏家,对如此一幅远离宫廷的遁世美景,当寄予无限向往。

把王云荐举入京的人是宋荦 (1634-1713),[xxv] 也是王翚的主雇,宋、王两人在朝中官场皆有广泛人脉。当王翚在一六九一年带同弟子抵达京师,受命为康熙制作《南巡图卷》时,王云加入成为一员。其类似王翚文人画风的山水,可见于一部同时包括王翚在内的集册,作于一六九二年。[xxvi] 这部《仿古山水图册》内有王翚作品三页、杨晋六页、徐枚一页,以及顾昉四页。

杨晋 (1644-1728) 《仿赵孟俯渔庄秋霁》,《仿古山水图册》十六开之五,1692年作,设色纸本册页,各27.9 × 30.8厘米,大都会博物馆,基、玛丽伊莲韦尔伉俪捐赠,编号2000.665.2A-P。
徐玫 (活跃于约1690-1722)《仿赵令穰水村图》,《仿古山水图册》十六开之二,1692年作,设色纸本册页,各27.9 × 30.8厘米,大都会博物馆,基、玛丽伊莲韦尔伉俪捐赠,编号2000.665.2A-P。

徐枚作品自题仿北宋晚期的赵令穰 (活跃于十一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 ,画中平铺的江景之上,疏树布置和淡彩赋色的画法,无不反映对于赵氏传统的继承。正如不少学者指出,这种风格元素在《南巡图卷》中看来颇为适用。

此部集册中好几幅都引用元代画家的典范,有元初赵孟俯 (1254-1322) 、管道升 (1262-1319) 夫妇,元末倪瓒 (1301-1374) 与王蒙 (约1308-1385)。王翚为顾昉的一幅题跋时,盛赞这位后辈「真与元贤颉颃」。[xxvii] 顾昉追随正统画派门径,从古代大师汲取创作灵感,[xxviii] 就在这年间(一六九二年),他又以元代黄公望 (1269-1354) 画风绘成两幅山水。其显著风格为细长起的黄公望式皴法,但施用于绢上而不是常见的纸本,这种风格也是构成多件《南巡图卷》的基本画法。

顾昉 (活跃于约1690-1720) 《山水两幅》,1692年作,设色绢本立轴,94 × 33.6厘米、94 × 33.3 厘米,凤凰城美术馆,罗伊、玛丽莲派普伉俪捐赠,编号2005.125.A-B。

王云在《南巡图》工程完结之后仍留在宫中,一六九九年,他以东海仙山为主题绘成一件《方壶图》,并在题识中自称临宋人本,[xxix] 也许是为朝中某位士大夫而作。即使题材出于想象而非实景,他采用了《南巡图卷》中常见的青绿画法。尽管王云可能在宫中待到约一七零四年或零五年间,他婉拒了康熙赐予的晋升机会,[xxx] 在大约为宫廷效力十七年之后返回扬州。

左:王云 (1652-1735 或以后) 《方壶图》,1699年作,设色绢本立轴,141.92 × 60.33 厘米,纳尔逊阿特金斯美术馆,四十周年基金购藏,编号F75-43。 图片由纳尔逊阿特金斯美术馆提供。右:王翚 (1632-1717) 《仿赵令穰水村平远图》,1713年作,设色纸本立轴,142 × 39 厘米,凤凰城美术馆,罗伊、玛丽莲派普伉俪捐赠,图片:KEN HOWIE,编号2005.135。

正值《康熙南巡图》在北美地区名声渐噪之际,向来备受藏家青睐的王翚绘画,[xxxi] 亦获得全新评价。他的画中所谓「正统」风格及宫廷作品,一种是通过较疏简笔触偏于个性表现,另一种更专注于工细划刻,其间的区分变得逐渐模糊。这两种风格往往是互相混用,通常在注明取法自宋元名家时尤其多见,例子如派普伉俪旧藏现归凤凰城美术馆的王翚《仿赵令穰山水》。[xxxii] 正如前述,赵令穰是北宋末年名家,致力于复兴青绿画法。盛行于唐代的重彩山水,青绿设色用以展现春夏季节山麓草木的葱郁茂盛。(朱红及赭黄用以绘画秋天枯叶,白色以描写冬雪。)在赵令穰的时代,复兴重彩──尤以石青、石绿──是借助「高古」趣味,来呼应一片遥远的乐土。

自一六九一年至一六九八年间,王翚和其他参与《康熙南巡图》制作的画家已运用青绿画法,[xxxiii] 由于手法含蓄雅澹,故与康熙南巡的时空场景毫无隔阂。色彩的处理和表现,成为彰显仁君管治之下的康熙繁华盛世的工具。

《第六卷》聚首香江

值此《康熙南巡图‧第六卷》七幅断简在香港苏富比展览中联合展示,我们得以观赏自镇江至常州之间此一段重要旅程。对于王翚与他的助手而言,这一带自当十分熟悉,不仅与他们的故乡邻近,而且是取道上京时必经之路。以焦山、金山、北固山为地目标镇江,位于大运河与长江交汇之处,又是进入中国文化腹地江南的要冲。[xxxiv]

第一幅[xxxv] 是画卷第二长的段落,以焦山和一群朝向金山航行的帆船为起点。康熙皇帝站立于金山左侧的台阶之上,而在金另一面,一块仿似《方壶图》的岩石从水面冒出。在这几个岛屿的周围,尽是数不胜数满载着祝贺人群的船只。

第二幅描绘「京口三山」中的北固山,行程由这里开始转至陆路。此段绘有一片以青绿强调棱角并突出于江面上的巗巉巨石。山石的形态暗示了北宋风格的山峦画法,如前述王云作品中所见的燕文贵,而又与复兴的青绿设色手法交替并用。

第三幅是店铺的场景。在一家售卖帽子的商店中,陈列着不少路人所戴的红帽。另外的店家也展示了大量货品,有用篮子盛载白米,隔邻是售卖麻索和瓷器。

第四幅以草绿淡染的山水场景为主,位于远方是镇江「竹林寺」,[xxxvi] 更远处可见人活动,或在田间工作,或驱赶牲畜沿斜坡攀登。

第五幅可见搬运着鎏金香炉等珍贵物品列队前行的人群。全卷不同部位都有用泥金点缀的手法,但这里的泥金用作表现金属香炉的辉煌效果。此幅另一段落,描绘登山路上,行旅穿梭往来,其下为稻田阡陌的景象。

第六幅画一座由河水环抱的大型寺院,可考知为「三义阁」。[xxxvii] 距离不远之处,有田中放牧和拾穗的农家。

第七幅为全卷最长的一节,描绘民居景致。画中可见人物凭窗或倚门眺望,尤富趣味的是妇孺从屋内向外观看,凝视人们准备迎驾的各种活动。再往后便是奔牛镇,当视线继续移至左方,画面出现高举旗帜、抬着一尊褐色青铜麒麟,以及四部乘载着八仙的担架,引领列队前行的人群。麒麟是神话中瑞兽,据说会出现于英明君主的时代,而八仙与道教信仰有关,同样代表吉祥。这几位可能是模仿当地庙宇中八仙形象装扮正待演出的伶优,若非其中一位以手捋着假须,简直令人以为是庙内供奉的神像。画卷最后,以常州府城门为终结。正在城门外吃草的牲口,为忙于接驾的气氛平添一份休闲情味。

这七幅断简经历数十载分割之后,此刻重聚一堂,并为《康熙南巡图》的研究填补了空白。[xxxviii] 描绘金山至常州的《第六卷》,如今可供完整地一并欣赏,画中这片辽廓天地,预示着《第七卷》从无锡通往苏州虎丘的美景。

[i] 纽约佳士得《中国书画》,1988年11月30日拍卖会,编号89。笔者当时任职于该画卷所寄存的凤凰城美术馆主任。

[ii] 纽约苏富比《中国绘画》,1988年11月30日拍卖会,编号71。《乾隆南巡图》系列由徐扬 (约1751-1776活跃于宫廷) 绘制,1770年作。

[iii] 周汝式、布歌廸《笔翰之遗》展览图录 Heritage of the Brush: The Roy and Marilyn Papp Collection of Chinese Painting (Phoenix, AZ: Phoenix Art Museum, 1989) 。《康熙南巡图‧第六卷》这一段刊于页68-69,图录编号18。

[iv] 《墨韵》展览图录 Le Parfum de l’encre: Peintures chinoises de la collection Roy et Marilyn Papp (Paris: Paris musées, 1999),页74-75,图录编号 19。

[v] 《康熙南巡图‧第三卷》:从济南至泰山,1979年购自香港张鼎臣。《乾隆南巡图‧第四卷》:阅视黄淮河工,1770年作,1984年购自纽约安思远。

[vi] 「乾隆时代绘画展览」由周汝式、布歌廸联合策划,展览图录The Elegant Brush: Chinese Painting Under the Qianlong Emperor, 1736-95 (Phoenix, AZ: Phoenix Art Museum, 1985)。

[vii] 此前美国学术界有关中国清代画史研究,主要集中在清初明遗民和十八世纪的「扬州八怪」,其他方面多被忽略。

[viii] 见何慕文在「乾隆时代绘画研讨会」论文 “Document and Portrait: The Southern Inspection Tour Paintings of Kangxi and Qianlong,” in Chinese Painting Under the Qianlong Emperor: The Symposium Papers in Two Volumes, edited by Ju-hsi Chou and Claudia Brown. Phoebus 6, no. 1 (1988),页91-131、183-189。

[ix] Maxwell K. Hearn, The Kangxi Southern Inspection Tour: A Narrative Program by Wang Hui, 2 vols., PhD diss., Princeton University, 1990.

[x] Maxwell K. Hearn, “Art Creates History: Wang Hui and The Kangxi Emperor’s Southern Inspection Tour,” in Wen C. Fong, Chin-Sung Chang, and Maxwell K. Hearn, Landscapes Clear and Radiant: The Art of Wang Hui (1632-1717) (New York: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2008, exhibition catalog), 129-83.

[xi] 此卷购自Paul Moss,见Emperor, Scholar, Artisan, Monk: The Creative Personality in Chinese Works of Art (dealer’s catalog), London and Hong Kong, 1984, no. 18,页74-81 (及外拉页) 。其后曾刊于 John E. Vollmer and Jacqueline Simcox, Emblems of Empire: Selections from the Mactaggart Art Collection (Edmonton: University of Alberta Museums, 2009) ,页176-185、277,与同属麦克塔格特藏品的《乾隆南巡图‧第二卷》同时刊出,页190-195、278。后者购自纽约苏富比拍卖会,1984年12月5日,编号 41。

[xii] 霍克尼和哈斯以大都会博物馆藏《乾隆南巡图‧第四卷》作为比较参考,霍克尼在电影中指出,《乾隆南巡图》的作者徐扬于画面之上,运用了所学西洋透视和前缩法中的散点和空间深度手法。

[xiii] http://projects.mcah.columbia.edu/nanxuntu/html/scrolls/index.html

[xiv] 《乾隆南巡图‧第七卷》和《第八卷》的原装剔红匣两件,出现于香港佳士得2012年5月30日拍卖会上,编号4012。https://www.christies.com/lotfinder/Lot/an-important-pair-of-imperial-carved-cinnabar-5572117-details.aspx

[xv] 大都会博物馆的《康熙南巡图‧第三卷》是连匣收藏,见Landscapes Clear and Radiant,页134-135,图版48。

[xvi] 陈浩星《金相玉质──清代宫廷包装艺术》展览图录(澳门:澳门艺术博物馆,2000)。

[xvii] 香港市政局《从北京到凡尔赛──中法美术交流》展览图录(香港:香港市政局,1997),页287-291,图录编号112、113。安娜玛丽阿蒙指出(页289),康熙南巡的事迹,最早是通过在华耶稣会教士书信而为法国人所认识,在法国博韦的皇家制作工场生产一系列以「中华帝王历史」为题材的挂毡中,出现过一幅「皇帝之旅」的图象。两件《康熙南巡图》的完整图版曾刊于Marie-Catherine Rey, Les Très Riches Heures de la Cour de Chine (Paris: Musée des Arts Asiatiques Guimet, 2006) ,其《第二卷》见页48-53,图录编号3,《第四卷》见页66-71、104,图录编号10。巴黎吉美博物馆亦藏有《乾隆南巡图‧第五卷》,参考Les Très Riches Heures,页122-127,图录编号47。

[xviii] 《康熙南巡图‧第二卷》的开首题跋提到,皇帝宽免赋税,人民夹道躬迎,献上果品菜肴,并焚香感谢。见《从北京到凡尔赛──中法美术交流》,页287。张勉治《马背上的朝廷》A Court on Horseback: Imperial Touring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Qing Rule, 1680-1785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07) ,页1,引述一段1699年的记载,称民众高举旗帜,向皇帝及其侍从展示自己姓名里籍。但在此系列画卷之中,虽然多处出现庆典旗帜,却无相关场景支持以上说法。

[xix] 此场景为视察黄、淮河工,大都会博物馆藏《乾隆南巡图‧第四卷》亦有同一地点的描绘。

[xx] 据卷前题跋记述,皇帝免除当地水灾受害民众的赋税(《从北京到凡尔赛──中法美术交流》,页289)。《第四卷》的外匣同藏于吉美博物馆,为黑漆饰以戗金龙纹。

[xxi] 王翚的创作或许受到著名《清明上河图》的启发,他无疑知道苏州地区有明代仇英 (1494?-1552) 多种临摹本流传,但未必目覩过宋代张择端 (1085-1145) 的原作。根据《庚子消夏记》,孙承泽 (1592-1676) 在1660年曾见过张择端本,然而,他与王翚有无来往,则不见记载。《清明上河图》在此之后至乾隆时未再出现于清代文献之中。感谢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博士候选人盛潇提供数据。

[xxii] 有关界画家王云,参考钟妙芬Drawing Boundaries: Architectural Images in Qing China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2004) ,页57-58、67、149。

[xxiii] 有关这件作品与王云生平,参考罗浩在《怀古堂期刊》的介绍,见Kaikodo Journal 28 (Spring 2012) ,页68-69、192-193。他推测王云在康熙朝中供奉年代为1687至1704年间。

[xxiv] 王翚在一件1713年作品题识中,自称在京城观赏过一幅燕文贵画作。https://www.metmuseum.org/art/collection/search/49157

[xxv] 钟妙芬Drawing Boundaries,页58。宋荦1692年任江苏巡抚,并于1699、1703、1705年三次康熙南巡期间,在任内接驾。其生平参考杜联喆在恒慕义主编《清代名人传略》中所撰小传,Arthur W. Hummel, Eminent Chinese of the Ch’ing Period (1644-1912) (Washington D.C.: United States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1943) ,页689-690。

[xxvi] 何慕文认为,王翚通过这类集册,为其门人弟子建立工作关系。见Cultivated Landscapes: Chinese Paintings from the Collection of Marie-Hélène and Guy Weill (New York: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2002),页81-107、174-179,图录编号6。

[xxvii] Cultivated Landscapes,页177。

[xxviii] 有关这件作品与顾昉生平,参考周汝式Journeys on Paper and Silk: The Roy and Marilyn Papp Collection of Chinese Painting (Phoenix: Phoenix Art Museum, 1998) ,页93-95,图录编号33。此作于1995年10月购自「怀古堂」罗浩伉俪。

[xxix] 黄君实在何惠鉴等《八代遗珍》展览图录中的解说,见Eight Dynasties of Chinese Painting: The Collections of the Nelson Gallery-Atkins Museum, Kansas City, and The Cleveland Museum of Art (Cleveland: Cleveland Museum of Art, 1980),页348-350,图录编号257。

[xxx] 王翚在《康熙南巡图卷》结束之后,谢绝宫廷任命,却与士大夫保持来往,并继续其绘画职业。

[xxxi] 较早年有关王翚绘画的研究,如韦陀在《趋古》展览图录中的论文 “Wang Hui and the Orthodox School”, 刊于Roderick Whitfield, Pursuit of Antiquity: Chinese Paintings of the Ming and Ch’ing Dynasties from the Collection of Mr. and Mrs. Earl Morse (Princeton: The Art Museum, 1969),页17-47。

[xxxii] 购自纽约苏富比1986年6月3日拍卖会。

[xxxiii] 画中一些片断使人联想到十九世纪后期谢堃《书画所见录》,其中称王云「以淡墨微皴,加以浓绿渲染,故鲜润有余」的记载。转引自钟妙芬Drawing Boundaries,页128。

[xxxiv] 金山在《乾隆南巡图‧第五卷》中也有出现,见《国华》,第274号(1913年3月),页213-214,图版7-8。英国访客最早认识此一地标,为1793年马戛尔尼使团从热河回程,经大运河抵达长江时,威廉阿历山大用水彩画记录了金山的景色,作品后来出版成书,向国民介绍了远在天涯的中华帝国。十九世纪初,京江派画家张崟 (1761-1829) 曾为金山绘图。1837 年,画家万岚 (约1790-1860) 亦以钦差林则徐路过金山的事迹绘成画卷,见纽约苏富比「罗伊与玛丽莲派普夫妇珍藏中国书画」2016年9月14日拍卖会,编号612。

[xxxv] 断简第一幅见于香港苏富比2010年4月8日拍卖会,编号1824。拍卖图录中有聂崇正撰写专文,参考https://www.sothebys.com/en/auctions/ecatalogue/2010/fine-chinese-ceramics-works-of-art-hk0323/lot.1824.html

[xxxvi] 盛潇指出,康熙在1699年游「竹林寺」时,曾御赐匾额。

[xxxvii] 据盛潇指出,「三义阁」今已不复存在。

[xxxviii] 《康熙南巡图‧第六卷》未见有序言,吉美博物馆收藏的两卷开首,分别装裱有题识,大都会博物馆所藏也相同,而麦克塔格特藏一卷则在画绢前段直接书写题跋。至于整体格式如何,有待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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